在决定一个公司的发展方向时，有必要了解它的发展历史以及引导企业发展到现在的企业精神。每个公司都有一个故事要讲——讲给自己或其他愿意来听的人——这个故事的大部分可能是虚构的，只是用于开拓公共关系或激励自己的员工；或者，也许是真实的，用来展现企业历史的精神和道德境界。商业企业已开始意识到回顾企业故事的伦理价值，这样的故事可以作为一条主线将那些偶然的、松散的事件和人物按照一定的顺序串联起来。

企业并不是存在于历史的真空之中，它们都有自己的起点、发展历程或新的开始，抑或甚至是终点。这些可以按照叙述体故事的方式排列开来。整个故事的过程都离不开企业的创业史和创业者。第一批创业者创办了企业，而后来者则接下来赋予它目标、方法、资源、思想和理想，当然还有机会和一个他们致力于满足或创造需求的市场。所有这些因素自始至终都保有一种伦理成分，以善或者恶的方式影响着人们。

就好像蒙泰恩（Montaigne）的文章中所描述的那个发现自己一辈子絮絮叨叨的人一样，企业自从创办的第一天起就开始诉说自己的伦理史话。这就是说，企业一直是根据决策者内部化了的故事来制定决策。企业往往大书特书不断演绎的创业史，或者是企业新秀如何长江后浪推前浪的辉煌篇章。无论在哪种情况中，故事仍是商业伦理中的轴心。

尽管我们习惯于根据自己当前的感觉做出选择，但我们所认同的和倾注了情感的那些故事或叙述无疑在不断地重塑我们的这些感觉。当然，那些内部化的故事对我们所产生的影响可能是合乎伦理的，也可能是不合乎伦理的，这取决于故事本身的性质。但无论是哪种，故事仍是选择决策中常见的介质，或者说，它是选择者做出选择的定型剂。我们姑且摆脱这些定型剂的影响，进而依据其它一些介质（如理性、抽象的原则、情感、机会或想象等）来行事，但只要反思一下它们在道德人心目中的起源，我们就会发现，甚至这些不同的选择的本源通常也带有深深的叙述体的烙印。此外，作为道德人的公司决策者，他越是沉浸在这样的故事里，他在制定公司的政策和决策时就越无法摆脱公司固有特性的影响。

企业可能是铭记过去的团体，也可能是健忘的团体，而后者会导致企业的衰败并丧失道德感。如果一个企业的故事变得过于淡漠或者不堪回首，它的决策极可能会是实用主义的、临时性的和方寸紊乱的。企业记忆库的断层容易导致决策者迷失历史的坐标和罗盘。茫然无知的管理者更容易接受短期利益的驱动，有可能将自己的利益、个人的偏好和作风放在首位。诚然，我们承认传统有时可能会成为企业变革的一种包袱，但我们也应认识到，一个无视传统和惯例的企业，无疑是向它的顾客、职员和公众表明自己是机会主义者。机会主义者只注重机会，而不关心它所造成的影响。

注重历史的伦理观并不是排斥理性或经济理性，而是强调企业关心建立在创业历程基础之上的理性。这不仅是说“每个企业都有一部历史”，而且是说企业各自的历史要比利润、战略和目标更重要。企业的历史是一笔经过长期积累的宝贵的经验财富，譬如企业的规范、连续性、先例和理想等。

商业伦理的叙述方式不仅要求回顾过去，而且要求展望未来。企业的远景规划、目标和战略方案都是故事的延续。企业远景规划会在不同程度上塑造当前的图景，所以它必须参照企业的历史坐标。其意义不仅在于如何指导当前如何绘制未来的蓝图，而且在于当前和过去的联结。构筑远景规划的材料绝不是空穴来风，而是历史的沉积。

上述种种是基于一个假设前提，即这些故事的内容是符合伦理道德的。但事实上，有些故事是反其道而行的，比如，有些企业可能建立了不良的习性，既而为某些品行欠佳的创业者或嗣后的领导者树碑立传。所以，叙述故事本身并不能保证伦理的风尚。

企业所叙述的故事，其总体品格有好有坏，这在实质上存在天壤之别。这种道德判断的标准和规范来自于企业之外，经过历史考验的道德传统可以用来辨别故事的是非曲直。这些在文化上得到普遍认同的道德传统，可能是宗教的也可能是哲学的，但即使这些道德传统也属于叙述体的，它们的载体必须能够瞻前顾后，继往开来，将其传递给那些具备条件从中寻求充实和启迪的人们。企业自身的故事所反映的商业伦理，必将同那些更为博大精深的古老道德传统相联结，并且调和在一起。

 

参考文献

 

约翰·豪伊（John Haughey）